今時墨 作品

第 2 章

    

的芳澤。顧延惜半蹲下去,撿起那枚白玉雕琢的牡丹珠花。“扶亭。”“屬下在。”賀扶亭拱手道。“讓你查的事怎麼樣了。”聞言,賀扶亭神情肅然,道:“殿下,先太子殿下不是在寢殿中揭難,而是在醉雪苑被髮現,當時已經氣絕身亡了,而且,先太子身上還有淤青,此前一定與誰搏鬥過。”顧延惜站起身來,在亭子邊緣走了一圈。忽然,視線落在不遠河麵的一道波紋上。半晌,他道:“扶亭,十多年前,遼疆供奉過一塊上等白玉,父皇那時遊曆...-

京城相府。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都說沈相的府邸堪比人間世外桃源,今日一觀,果然名不虛傳。”

“王爺謬讚。微臣年事已高,閒暇之際種種花,養養魚。實在慚愧。”

“誒,沈相多心了。”顧延惜虛虛托住沈將軍將要拜下的動作,寬慰道:“相爺三朝元老,為大兗立下多少汗馬功勞,如今也到了你享福的時候。”

沈將軍一笑置之。

正在此時,一名小廝走過來,行了禮後說:“相爺,傅太醫到府了。”

沈相略頷首,說了聲知道了。

顧延惜訝道:“傅太醫?將軍可是身體不適?”

沈相笑了笑,說:“是小女煙華,孃胎裡帶出來的病,許多年也不見好。”

顧延惜點了點頭,說:“說起來,本王也許多年未見過沈妹妹了。還記得本王小時候有一次險些溺水,若無沈妹妹為我尋來人,隻怕當今世上已經冇有我這個人了。”

“竟還有此事?”沈相驚訝道,“那王爺若不嫌便隨我一同前往,能見故人,想必小女也會好轉些許。”

顧延惜笑道:“求之不得。”

穿過兩條長廊,眾人來到一座樓閣。一進門,便是撲麵而來的湯藥味。顧延惜看了四周,一眼就被牆上的字畫吸引了目光。

那些畫不過普通的山水畫,唯一不普通的,是字畫旁的一段小詩的落款——承。

太醫早已替屏風之後的人診了脈,此刻正在開藥方子。

沈相立馬上前詢問:“傅太醫,煙兒如何了?”

傅太醫歎了口氣,執筆的手停頓下來:“吹了涼風,風寒罷了。”

聞言,沈相微慍,轉頭斥責道:“蘇桃,你怎麼照顧小姐的,怎麼能讓她吹風!”

喚作蘇桃的小丫鬟被吼得立馬下跪,惶恐道:“奴婢知錯,請老爺責罰。”

“父親,是我要去池塘看鯉魚的,不怪蘇桃。”屏風後傳來一道清冷卻蒼白無力的聲音。

顧延惜原本在看牆上的字畫,聽見這道聲音,心臟彷彿化作琴絃,被輕柔的勾起波瀾。

沈煙華如此說,沈相也不好真的責罰,隻交代倘若再有下次,絕不輕饒等狠話。

傅太醫此刻也擬好了藥方子,道:“令千金身體不似尋常人。雖隻是普通風寒,但換旁人,幾貼藥也就無事了,令千金卻經不起。原來的藥方吃了這麼多年,如今已然有了抗性,微臣重新開一服,先吃月餘,若有不適請及時告知微臣。”

沈相連連點頭,叫人送來銀子,這才送走傅太醫。

傅太醫一走,沈相這纔想起另一尊大佛,立刻歉道:“老臣心急,怠慢王爺了。煙華,這位是錦狄王,快些出來拜見。”

屏風之後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隨後蘇桃饞著一人走了出來。

來人一身素衣,青絲隻用一隻白玉簪子束住。唇色淺淡,眉眼卻清麗,一雙柳葉似的眼波光流轉,既婉約也清冷。隻是人過於消瘦蒼白,從不經意露出的腕骨,從領子裡延伸而出的脖頸,都太過羸弱,不堪一握。

“煙華見過王爺。”沈煙華行了禮。

顧延惜雙眸微眯,企圖從眼前人身上找到一絲一毫的弄虛作假之處,可惜,這人看上去的確跟要死了冇兩樣。

顧延惜道:“本王還記得當年沈妹妹為我尋來人,這才避免了那一場災難。那之後父皇便贈了沈妹妹一隻白玉簪。如今多年未見,不曾想沈妹妹竟羸弱至此,當真是世事無常。”

聞言,沈煙華眨了眨眼道:“多謝王爺掛懷。”

沈相道:“小女當年誤打誤撞幫了殿下,承蒙殿下銘記在心,也算積福了。”

顧延惜偏頭看了看,發現沈煙華雖然一直抬頭看著他,但那雙眼睛卻無任何神韻,似乎是……

“沈妹妹的眼睛……”

沈煙華垂了眸,道:“幼時幼時曾不幸溺水,發了場高熱,盲了。”

顧延惜僵了僵,似乎想起來什麼,卻冇說。轉而對隨從說:“你去問問傅太醫,從本王由遼疆帶回來的藥材中挑些沈妹妹能用的送來。”

沈相立刻謝道:“這,微臣多謝王爺,”

沈煙華也行禮道:“民女謝王爺。”

顧延惜受了禮,客套了幾句不必客氣,這便提出告辭了。

沈相道:“王爺用了飯再走不遲。”

顧延惜揮了揮道:“不必了。本王剛剛回京,許多事力不從心,約了戶部在福滿樓,不便久留。”

聞言,沈相遺憾道:“那臣送一送王爺。”

出了房門,路過一方水塘。藕花叢生,春雪消融。顧延惜負手而行,他的視線短暫的投降池中糾纏的兩條魚兒,然後他招手叫來侍從,從侍從手中拿過魚餌,很輕的一拋,周圍數條錦鯉紛紛遊在一處,瘋狂的搶奪食物。

沈相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幾不可查。

顧延惜側頭看向他,意味深長地問:“本王聽說,兄長下葬之日,沈相也在。本王想知道,兄長可走得安詳?”

顧延惜嘴角噙笑,好整以暇地道:“本王不急,沈相可以慢慢想。”

沈相耳邊響起魚兒擺動拍起水的響聲,忽然明白了顧隨淮此行的目的,他閉口不言,額頭卻無端浮起薄汗,手掌也不由自主的捏緊。

少傾,沈相仿若視死如歸般說:“太子殿下許是晚飯積食,走得並不妥帖。”

出了將軍府,賀扶亭立刻上前為顧延惜披上鬥篷。見主子滿臉陰翳,心中也有了猜想。

果不其然,下一刻顧延惜說道:“去查一查太子生前負責飲食的太監宮女。另外查一查沈煙華。”

說著,他回頭看了一眼緊閉大門的相府,沉聲道:“本王不信,一個瞎子能掀起什麼風浪。她身後必然有人。”

賀扶亭應下,又問:“那接下來回府還是進宮。”

顧延惜磨了磨後齒:“都不去,去福滿樓。”

賀扶亭:“福滿樓?主子可是約了誰。”

顧延惜勾唇冷笑,道:“見故人。”

——

明明人已經走了好一會兒,可沈煙華還是覺得有無形的冷刀子在往骨縫裡鑽。

蘇桃走過來給她披上大氅,小聲提醒道:“小姐,關窗吧。今日風大。”

沈煙華低下頭,攏了攏毛領子,道:“蘇桃,我們出趟門吧。”

蘇桃大驚:“不行小姐,老爺交代了我不能讓您受涼的。”

沈煙華看向蘇桃,露出清淺地笑,道:“幫幫我蘇桃,我必須要出去。”

福滿樓。

沈煙華獨身步入雅間,入目便是顧延惜隨意散漫的坐姿,而他麵前正放著她從小不離身的玉簪。

顧延惜的手指在玉簪旁輕釦,忽而勾唇露出一抹戲謔的笑:“既然沈小姐來了,那我就開門見山的直言了。敢問沈小姐,這禦賜之物可是你的?”

沈煙華表情不變,道:“是民女的。”

顧延惜冷哼一聲:“既是你的,又為何會出現在東宮。”

“民女曾受邀前往東宮參加春宴,也許是那時遺失了。”

顧延惜輕釦的手指倏忽停止,雅間裡瀰漫著詭異的沉默。他站起身來,緩步走到沈煙華麵前,修長潔白的手指捏住沈煙華纖細的脖頸。

“一派胡言。”

沈煙華的氣息有些不穩,她被迫仰頭,空無一物的目光與顧延惜準確對視:“民女所說,皆為實言,無半句假話。”

顧延惜用了些力,惡狠狠道:“本王不聽這些。你說本王需要多久才能捏斷這脖頸,在此之前,你最好說實話。”

沈煙華起初還能忍著不吭聲,可隨著顧延惜越來越用力,她的臉頰不由得泛起薄紅,眼眶越來越濕潤。

“咳咳咳咳……”隨著一陣驚天猛咳,顧隨淮終於鬆了手:“還不說嗎?”

沈煙華順勢跌落在地,她揉著脖子抬頭,氣喘道:“……我的確,去過醉雪苑。”

“哦。”顧延惜慢慢蹲下,靜候下文。

沈煙華說:“那天我受邀前往東宮。”

“哪天。”顧延惜問。

沈煙華看著他:“太子離世那天。”

顧延惜緊握雙拳:“撒謊,兄長身體不適,早就閉門謝客,如何還能宴請京城世家公子小姐。”

沈煙華卻搖了搖頭:“太子並未設宴,所邀不過兩人,邀我前去的,是裴清之。”

“裴清之?那是誰。”顧延惜神情一動,急道。

沈煙華道:“她是誰我不知道,但她時常在流煙閣設下雅座,邀天下雅士前來吟詩作畫。我也去過,因此與她結識。太子對她青睞有加,所以隻要裴清之設宴,他必然前往,隻是裴清之顧念太子身份,從未逾越。那一日,裴清之突然譴人來邀我與她一同前往東宮。而我到了,那裡卻隻有裴清之一人,後來我先行離開,就不得而知了,不久之後宮中傳出訊息,太子薨世。”

顧延惜眯了眯眼道:“莫不是你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故意編了個人出來混淆視聽。”

沈煙華卻淡淡一笑:“王爺若是不信,一查便知。”

顧延惜也笑了:“這要我怎麼信呢?兄長死時無人在場,而現場又出現了世上僅你一人擁有的珠花,你說的也隻有你一個人知道,怎麼看都像是瞎編。”

沈煙華並不辯解,神情泰然的與顧隨淮對視。

顧延惜說:“要我相信你也好辦,你幫我找出裴清之。同時,我也幫你一個忙。”

沈煙華淡道:“民女冇什麼需要王爺幫忙的。”

顧延惜卻忽地一笑,他看著沈煙華,一幅勝券在握的姿態:“你不知道嗎?你即將嫁去遼疆啊。”

-這禦賜之物可是你的?”沈煙華表情不變,道:“是民女的。”顧延惜冷哼一聲:“既是你的,又為何會出現在東宮。”“民女曾受邀前往東宮參加春宴,也許是那時遺失了。”顧延惜輕釦的手指倏忽停止,雅間裡瀰漫著詭異的沉默。他站起身來,緩步走到沈煙華麵前,修長潔白的手指捏住沈煙華纖細的脖頸。“一派胡言。”沈煙華的氣息有些不穩,她被迫仰頭,空無一物的目光與顧延惜準確對視:“民女所說,皆為實言,無半句假話。”顧延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