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聲音也隨之響起，逐漸靠近：“使用過黃金魚的人最快也要十年才能甦醒過來，我的建議是把他擺在餐廳大堂裡當衣架，而不是放在我們的房間裡白白占著床位。”梅森感覺自己懸著的心快要吊死了，難道這個世界上就冇有一點好運氣願意眷顧於他嗎？好人難尋，好人難尋啊！幸好，那個金髮男人冇有同意這個聽起來很有吸引力的提案，他輕笑了聲道：“我向來對人類的潛能很有信心。”說完，梅森便感覺一隻手忽然覆蓋住了他的上半張臉，汩汩熱流...-
坐在燃著篝火的後院裡，啃著有自己小臂粗的雪蟹腿，感受鮮甜的汁液在口中胃裡滿溢，梅森隻覺得恍惚。
剛剛針鋒相對的幾個人現在各個都捧著碗盤散落在院中各處，饜足得像被主人哄好的一群小動物。
尤其是一直很冷淡的塞盧姆，嘴裡塞著整整一隻鉗子，兩頰撐得鼓起，還拚命想要再搶到一份拌麪。
這不大不小的後院裡堆積著各種木箱，木箱裡裝著各色食材。一輛積灰的餐車剛被拾掇出來停在旁邊，招牌上麵的“維”字搖搖欲墜，巨大的水箱裡養著幾條鮮活的大魚，貼著牆角的地方還種著兩片冇見過的蔬菜……
——原來他被撿來的地方隻是一家餐廳而已！
維戈餐廳是格登王國境內芙露韋爾鎮上唯一一家綜合餐廳，老闆名為維塔利斯·維戈，是三十年前從王都來的年輕人，據說當時賽勒斯·讚亞就跟在他身邊。
在自給自足的小鎮上，餐廳曾經是個稀罕玩意兒，是王都來的“特產”。
而伊桑來得晚一些，二十五年前死皮賴臉來應聘做了雜工，然後因為做工時被當場抓到偷竊至今保持著超低的工資水平。
塞盧姆更晚，前一年才因為在環遊世界過程中被騙光了錢無法離開而被好心的老闆收留在此打工。所以整個餐廳裡隻有他不是豐收之神的信徒。
芙露韋爾的人們和同樣生活在格登王國的其他人一樣信仰著豐收之神，他們友善且冇有多餘的好奇心，撿流落此地的外鄉人像撿稻穀一樣熟練，鎮上冇有任何一個人會對梅森的身份產生質疑。
——順便一提，在這個世界上，頭髮是儲存魔力的容器，而懂魔法的人壽命則能達到普通人的幾十倍甚至幾百倍。
而且無論富貴貧賤，疾病健康，每個人都能學習魔法，魔法並非被貴族或什麼法師塔壟斷的資源。
因此他這個短頭髮的男人在這裡不僅僅是個異類，更是個壽命不長的可憐異類！
於是當主廚端著最後一份蟹膏拌麪擺在梅森麵前時，除了伊桑怪叫了兩聲外所有人都冇什麼意見。
“上一次我見到這麼護食的還是鎮長家的皮皮。”
“可惡的法師，居然罵我是狗！”
“哎呀，居然不小心被你聽懂了，真是不好意思。”
賽勒斯·讚亞隻吃了一點就窩在篝火旁看起書來。這書明顯不太好看，不然賽勒斯怎麼能精準接住每一個話茬，在壯漢的雷點上反覆蹦迪？
在場的眾人都對此司空見慣，唯有梅森，每次伊桑吼起來的時候他就下意識想要給人磕一個響頭。
“伊桑，貨單已經交給科倫丁先生了嗎？”
伊桑啃著螃蟹腿的動作凝滯住了。
小小的沉默了一會兒後，他慢慢後退，假裝自己毫無存在感地離開了後院。
賽勒斯立刻銳評：“他真應該倒給你兩枚金幣。”
維塔利斯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雖然他的長相可以用張揚來形容，但性格卻十分溫和，即使在做的隻是解剖螃蟹再架到烤盤上的工作也認真得像在拍偶像劇。
梅森冇有這些會魔法的人那麼大的“肚量”，吃了一碗麪又吃了一個巨大的蟹腿已經撐得不行，四下觀察一番後他決定主動出擊。
“那個，”他來到維塔利斯身邊，小聲開口，“需要幫忙嗎？”
此話一出，正在大嚼特嚼的塞盧姆都停下了乾飯的動作，波瀾不驚的臉上顯露出一絲驚異。
維塔利斯看了看梅森相比起他們軟趴趴的身材，當場為了他的健康安全婉拒了。
“不需要，你搬不動。”
“……”
不可能！自己以前可是在海上搬過金槍魚的！區區一隻螃蟹根本不在話下！
梅森不服氣地捋起袖子，雙手塞進蟹鉗下，用力一舉——
梅森：“……”
看梅森整個人定在原地，維塔利斯又重複了一遍那句話：“你搬不動。”
梅森：“…………”
梅森：“我隻是，舊傷未愈。”
“所以黃金魚並冇有改善身體素質的功效？”塞盧姆的嘴巴裡還塞得鼓鼓的，但絲毫不影響他發音清晰，“看來王都的書記載也有疏漏。”
對了，黃金魚！
梅森裝作剛剛什麼也冇發生，轉頭看向塞盧姆，滿臉好奇地開口問道：“我一直聽你們說什麼黃金魚，那是什麼東西？”
提出這個問題可謂是梅森一時衝動，但好在黃金魚在這個世界也並非人儘皆知。
“據瑪黎恩公國文獻記載，諸神世代，豐收之神與浪波之神領土交彙處有一片內海，二神為這片海該歸屬於誰爭論不休，最終浪波之神更勝一籌。”
“於是在對方收回內海時，豐收之神在岸邊敲響黃金鐘為海中魚兒賜福，使其食之可以延長壽命、恢複健康。於是不論哪邊領土的人都爭相來搶，浪波之神收回內海也毫無意義了。這些被賜福的魚就是因此得名黃金魚。”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活的黃金魚，”塞盧姆壓了壓帽簷，“冇想到居然這麼普通。”
賽勒斯挑了下眉：“你還真是去過不少地方。”
塞盧姆點頭：“我原本計劃離開這裡以後順流而下去忒斯艾蘭島，之後可能去尋找奧瑞安特……”
這些古怪的地名比這些人的名字還難記，這簡直是在難為他梅森！
塞盧姆說完，轉頭看向正艱難記憶著地名的梅森，狀似不經意地開口問道：“看你的打扮不像是格登人，你是從哪兒來的？斯諾菲爾德？康姆柏特？”
卑劣的異世界人用他們複雜的命名方式把梅森的腦子塞短路了。
梅森吞吞吐吐，梅森支支吾吾，梅森結結巴巴……
梅森決定用萬能的一招。
“我不記得了！”
“噢。”
他們好像信了！
“那你可要記得，如果你想偷吃黃金魚延長壽命的話，不要吃超過二十克。”
梅森完全忘了反駁自己根本不想偷吃魚，滿心好奇地開口問道：“為什麼？”
賽勒斯冷笑了一聲：“因為那些貪心的人全都消失了，徹頭徹尾的。”
……
…………
第二天太陽還冇升起來，餐廳裡就開始忙忙碌碌。順著窗戶往外看，街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服飾各異的旅人。他們大包小裹，紛紛向著芙露韋爾鎮最出名的時鐘廣場去，準備看今天的敲鐘儀式。
生活在信仰豐收之神的國度，縱然鎮上並不靠種植謀生，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習慣還是深深刻在他們的骨子裡。
就連被豐收之神賜福的魚也早早的從水中醒來，在床邊的水桶裡瘋狂的水濺躍。
梅森坐起來，抹掉臉上的水，沉默地看向那條依然眉清目秀、散發著愚蠢且單純氣息的，巴掌大的小魚。
這一場對視梅森註定落敗，畢竟魚冇有眼皮。
從床上爬起來，彆彆扭扭一邊研究一邊實驗地穿好老闆給他準備的伊桑小時候的衣服，對著窗玻璃展示一番，這裹得嚴嚴實實的長袖長褲穿在他身上居然真的正正好好。
……伊桑，你這些年是吃了什麼了？打了激素了嗎？
推開房門，下到一樓。
雖然外麵已經聚集了大量的遊客，但是餐廳現在還冇有要開門的征兆。
【這裡隻提供午餐和晚餐，豐收之國的規矩是早餐必須自給自足。】
這不客氣的公告後半句被劃去，也成功讓梅森睡到了這個時候。
一覺起來他隻覺得自己的身體更加輕鬆，身體脫水是這麼容易恢複的嗎？他不知道。也許那黃金魚真的很厲害吧。
賽勒斯已經捧著一本厚厚的書坐在前台向每個來來往往的人展示知識的重量，金黃色閃亮的長髮變成粗壯的三股辮，上邊還零星繞著幾枝與瞳色相近的紫色花苞，簡直騷氣得很。
——如何在一個人們習慣在家做飯的小鎮開一家火爆的餐廳？也許賽勒斯的打扮就是答案。
透過他後麵拉著透光布簾的門，伊桑正一箱一箱搬著食材和器具，塞盧姆也忙碌地備著菜刷洗著碗盤。維塔利斯應該正在廚房裡，濃厚的湯汁味道從屋子深處飄出，勾得人頭暈眼花。
梅森在賽勒斯滿是興味的目光中思考了一會兒，便決定加入拾掇食材的大軍。
不好意思，他去搬食材的話說不定一個箱子還冇搬回來這邊已經開門大吉了！
綜合餐廳的起源是王都裡那些士兵們的食堂，餐廳裡每天菜色輪換，但一天隻提供三種套餐，這大大減少了備菜的麻煩。
“早。”
塞盧姆自覺給他讓了個位置，還友好地打了個招呼。
這讓梅森簡直受寵若驚。
接著，一大筐比他的腦袋還大的綠色塊莖就被端到了他的麵前。
“把外皮扒掉，清洗乾淨，用這個剜出發灰的地方，”塞盧姆遞過來一個尖銳的“飯勺”，又在他麵前放了一個巨大的陶盆，“一定要把綠色的部分去除乾淨。”
“……等等，是把發灰的地方放進盆裡？”
“這叫灰莖菜，是斯諾菲爾德的特產，”說完，塞盧姆微微偏了下頭，“所以你也不是斯諾菲爾德人了。”
“……”
靠！
把這一筐收拾好的時候，梅森感覺自己的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而在他旁邊，也看不出比他壯實多少的塞盧姆已經利落的將今天所有蔬菜肉類處理完畢，已經在一邊托腮發呆了半天。
太陽衝破群山的迷障升到半空，好像一顆圓滾滾的煎蛋，又像一枚油滋滋的吊爐燒餅……
“咕咕——”
塞盧姆如臨大敵地看向肚子開始叫喚的梅森。
啊，他懂，豐收之國的規矩是早餐必須自給自足是吧。梅森站起身來，活人不能守著吃的被餓死！
他捂著肚子，做賊一樣小聲向塞盧姆問道：“昨天晚上的灶我能用嗎？”
-區一隻螃蟹根本不在話下！梅森不服氣地捋起袖子，雙手塞進蟹鉗下，用力一舉——梅森：“……”看梅森整個人定在原地，維塔利斯又重複了一遍那句話：“你搬不動。”梅森：“…………”梅森：“我隻是，舊傷未愈。”“所以黃金魚並冇有改善身體素質的功效？”塞盧姆的嘴巴裡還塞得鼓鼓的，但絲毫不影響他發音清晰，“看來王都的書記載也有疏漏。”對了，黃金魚！梅森裝作剛剛什麼也冇發生，轉頭看向塞盧姆，滿臉好奇地開口問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