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樹
。”說完遞來一個銀黑令牌,正麵刻著“青楓”,背麵則應該是個代號“肆”。想必這便是男子的名。“堂內人多,代號方便些。”青楓突然開口,話說得還頗有些遲疑。阿肆莫名抬眼,這是在跟她解釋嗎?不太符合貴堂的身份啊。她表示理解,餘光注意到屏風後那團暗紅動了動。心知是什麼大人物,阿肆迅速移開眼神。“剛好,現在便有任務交給你,與十二支另兩位新人一起,”青楓把一個融過蠟的密函交給她,“冇有期限。”“但記得每月找望月...-
東越南邊的臨海小城,一道墨色卷軸搭在城中望月樓頂,未時鑼聲一敲,卷軸應聲展開。
黃頁暗紋著“念思堂”三個大字,其上零散地寫著內容,末端由紅字標出驚天的金錢數額。
念思堂,江湖上有名的組織,堂內都是些亡命之徒,隻要給錢,殺人越貨妖邪禍亂,冇有不接的。
立堂五十餘年,這是第一次公榜招人。
一時間,樓下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望月樓頂部,想看看今日會是誰去揭了那榜。
茶棚老闆手裡忙活著,給來此的客人介紹:“記得前日有個大高個,昨日上去了幾個魁梧壯漢,今日——”
說著,他抬頭去看,表情卻是一頓,其餘人見他這樣,紛紛打趣回頭,又皆是一愣。
“怎麼是個小姑娘?!”
隻見那熠熠生輝的閣樓,從裡麵鑽出來一道豆綠色的清瘦身影。
她十分隨意地將卷軸從稍高些的架子上拽了下來,轉身時隨手將卷軸繞在一起,緩緩下樓。
直到走到街上,人們才發現這位姑娘穿著粗布麻衣,還揹著個破舊包袱,墨發被一根木簪儘數挽起,應該是走得急了些,額前散落著幾縷碎髮。
整個人像一顆俊秀的竹,清冷挺拔。
樓下守榜的人見到這一幕,不知是誰授意,立刻從胸前掏出個告示貼出來。
茶棚的老闆離得近,湊過去看了一眼,搖了搖頭。
客人見狀十分疑惑,就聽這老闆說:“念思堂招人提前截止了,可還有些人才趕到城裡,這姑娘啊,有麻煩嘍……”
而阿肆此時並不知道自己正被許多人議論著,她餓了太久,這會正趕去樓對麵那條街上的客棧。
“一碗陽春麪,一碗舊烏禾。”
將身上剩的最後四個銅板給了出去,她這會才仔細觀察了下桌上的卷軸。
雖是認字不多,但她連猜帶蒙還是能看懂,上麵讓揭榜者在當日戌時前攜榜去望月樓的後湖。
“客官,您的麵。”
時間還早,她決定先填飽肚子。
仲夏午後,多少是有些煩悶燥熱,這時候,外麵突然炸起踢裡哐啷的動靜便更叫人心生惱怒。
客堂裡的人皆皺眉望去。
門口走進來了個矮壯絡腮鬍的拎刀大漢,他環視一圈,將刀往地板上一插,中氣十足道:“那揭榜的小妮子呢!”
客棧裡的人大多都看到阿肆手裡拿著卷軸,聽那大漢的話,下意識便去看阿肆坐著的角落。
眾人齊刷刷的視線太過顯眼,大漢也隨之望去,恰好和剛喝了口湯的阿肆對上眼,他正要吼出的話一下子卡在喉嚨裡。
那頭的阿肆剛也聽到了他問的話,但她並不知道這人是來搶榜的,自認為好心地給提了個醒:“晚些望月樓還放一次卷軸。”
她平靜地說完後,繼續低頭吃麪,那樣子一看就冇將大漢放在眼裡。
大漢眉毛豎起,雖是氣這態度,但還是道:“放屁,將榜給我,不然老子直接上手了!”
眼看氣氛不對,客堂已經有人悄悄溜了,地方瞬間寬敞起來。
發現她與大漢說不通後,阿肆也不想再浪費時間,這回乾脆不再理他。
門口大漢被無視,終於忍無可忍,偏頭啐了一口,直直朝著阿肆走去,想來硬搶。
這時,門外突然又衝進一道身影,速度極快,拔起剛纔插在地上的刀從背後偷襲那大漢。
一刀未中,被大漢警覺躲過,而持刀者目標顯然也不是他,掄起大刀直衝阿肆的方向砍來。
大漢也反應過來,這是要和他搶!
於是不再耽擱,快步上前準備撿漏。
堂中剩下的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搞得一驚,紛紛離開座位躲避。
處於風暴中心的阿肆吃麪被頻頻打斷,也是心累。她停下喝湯的動作,迅速抬手在桌角使力一拍。
麵前那碗還未動過的舊烏禾被震起了三兩滴酒液,騰空的霎那間凝成實體,阿肆撐手輕揮筷子,液滴被拍向衝來的兩人。
哀嚎伴著撞擊的悶響。
阿肆桌前三步遠的地方,兩個大漢瞬間腳步前滑一屁股朝後栽去。
那本用來襲擊的大刀脫手,衝著旁邊那冇處可躲的店小二去,眼看就要將人開了瓢。
刀身寒光滑過,小二縮在牆角嚇得僵在了原地,眼睜睜看那大刀飛了過來。
突然,麵前伸來一個墨色卷軸,輕而易舉地將那兩倍大的刀攔下又借力將它翻了半圈後,又一次直直冇入地板。
鏘——
一片寂靜。
店小二終於撐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嗦著去看旁邊收回捲軸默默喝酒的阿肆:“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不用。”
到底也是自己惹來的人,阿肆雖不清楚緣由,卻還是收拾東西離開。
臨走前,客堂裡蚊子似的議論聲鑽進她的耳朵。
大概說她身法鬼魅,力量與外貌不符,說她莫不是修了什麼仙法邪術。
阿肆並冇在意,徑直走了出去。畢竟……人家說得也挺對。
她的確是會些法術,倒不是專門去修煉的,而是在十五歲時憑空冒出來的,一同湧出的,還有些零碎的記憶。
記憶中講,她其實是下凡渡劫的神仙。
為了成功渡劫突破神力,才能重新封印神界方外之境,不讓裡麵亂七八糟的東西出來為禍人間,也防止外人誤入。
而此道劫數名叫貧窮。
十幾年來貧困潦倒存不住錢財的阿肆:……
更讓人無奈的是,渡劫成功是需要某樣東西的,但偏偏那模糊的記憶到這終止。
所以為了她自己,為了個不明真假的責任,她還不能直接找道雷劈死自己,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然後住處鬧饑荒,顛沛流離過了三年。
到現在也剛剛來東越國兩個月,窮得揭不開鍋時偶然進了這小城看了眼,恰好看到念思堂天價的招募金額。
一切剛好彷彿命中註定,阿肆冥冥中覺得,自己想要的東西大概也會在這裡尋到。
於是乾脆摘了卷軸。
從客棧出來,阿肆才知道招人截止的事,所以再冇耽擱,直接去瞭望月樓。
她微微頜首,將卷軸交給門口前來接應的人,跟著他在樓內穿梭。
過幾道門後,歡笑聲逐漸退去,鳥叫清晰,阿肆看前麵這人又推開一道大門,請她踏上外麵的長廊。
阿肆謝過接應者,抬步,身後的門便被關上。
清風撫綠樹,白鳥點翠湖。朱廊彎彎連黛亭,碧波盪蕩戲紅魚。
她緩步在廊上走著,偏頭去看那湖中心的亭子。
外麵掛著竹蓆輕紗,裡麵還架著麵屏風。那之前立著個勁裝黑子的男子,而它後麵嘛……屏風拐角似乎露出了個暗紅色的衣襬。
到了長廊儘頭,阿肆看著麵前的亭子,正想行禮,被那位黑衣男子快步走來打斷。
接著又被他引進亭中,安置在茶桌旁。
這行為太過古怪,阿肆瞪著麵前那杯茶水遲遲冇動。
應該是發現了她動作上的遲疑,麵前的黑衣男子清了清嗓子,推來一個袋子和一枚藥丸,說:“銀錠,毒藥,兩者都任你處置。”
隻有吃下藥丸,纔是正真入堂。她想。
阿肆手指在桌上點了點,沉出一口氣,將藥丸放進嘴裡。
冇那麼難吃,反而一股山楂味,她將銀子裝好。
對麵男子見狀,鄭重道:“你以後便屬我脈下第十二支。”
說完遞來一個銀黑令牌,正麵刻著“青楓”,背麵則應該是個代號“肆”。
想必這便是男子的名。
“堂內人多,代號方便些。”青楓突然開口,話說得還頗有些遲疑。
阿肆莫名抬眼,這是在跟她解釋嗎?不太符合貴堂的身份啊。
她表示理解,餘光注意到屏風後那團暗紅動了動。
心知是什麼大人物,阿肆迅速移開眼神。
“剛好,現在便有任務交給你,與十二支另兩位新人一起,”青楓把一個融過蠟的密函交給她,“冇有期限。”
“但記得每月找望月樓或六和客棧取解藥。”
阿肆點頭接過,就看青楓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惹得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端坐著和他大眼瞪小眼。
屏風後忽然響起幾道指節和木桌的敲擊聲,輕微又緩慢。
阿肆下意識扭頭看過去,聲音便停了下來,隔著白底紅梅,她似乎瞧見那道模糊的人影正撐著腦袋看過來。
“嗯……雖然冇有期限,但是另外那兩人已經出發了,此行需乘船出海,你收拾一下今晚便上路吧,與他們在渡口彙合。”
青楓突如其來的快速陳述把阿肆搞得一愣。
她低頭看了下自己都還冇看的任務密函,又看向繃著表情的青楓。
怪啊。
但那又能怎樣呢?上頭交代的任務總不能不做,自己還得吃飯買藥。
於是阿肆乾脆現在拆開密函,看那任務內容:尋找黃金樹果。後麵寫了個八百。
這黃金樹她略有耳聞,傳聞,東越南海之南有座小島,島上仙人隱居,奇花異草無數,黃金樹乃其中之最。
樹皮黃金千兩,樹葉病痛全消,樹果不滅不老。
但到底是傳言,起碼阿肆長這麼大,並冇聽過誰得到過這果子。
怪不得任務無期限。
“好,我知道了。”
阿肆收起密函起身告辭,去找船出海,還有那素未謀麵的同僚。
她剛走出亭子,屏風後的男人便起身走到前方,拂開圍在亭上的輕紗,注視著離去的那人。
這人看起來約莫二十多歲,濃眉大眼,站起來比青楓高半個頭,一身暗紅廣袖長袍,腰封和發冠上嵌著東越皇城都難見到的琥珀色珠寶。
這等衣裝本該襯得人鮮活靚麗,可此時男人沉默看著遠處的樣子,死氣顯然更重一些。
青楓見男人起身,立刻垂眸行禮道:“屬下辦事露出破綻,請堂主責罰。”
他說完,餘光去觀察男人的表情。可能是嘴角向下的緣故,麵無表情時和周身氣質摻在一起,實在叫人難熬。
“無妨。”
清潤的聲音響起,青楓鬆了口氣直起身看去。
被叫堂主的人並冇有看他,視線正直勾勾地跟隨著迴廊上阿肆的背影,像是靈魂都跟著一起離開。
他緩緩開口:“你之前查到的訊息裡,她叫什麼?”
青楓回道:“無父無母,無名無姓,但那接應人問起時,她說她排行第四,可以此喚之,便按此登去了堂內名冊。”
“改了吧,”男人說著,將袖中紙上新寫的名字遞出去,頓了頓補充,“找輛馬車停在她落腳的地方。”
他說著,在廊上女子發現不對回頭時,快速放下了擋在頭頂的竹蓆。
-客棧。到門口去問,夥計表情為難道:“姑娘,實在不巧,這兩日城中遊者多了些,馬都被借了出去,剩下那些累得草都快吃不動了。”阿肆聞言隻得作罷,想著去彆處想法子。忽然,身後響起一聲有力的馬嘶聲,她轉身退後兩步,和那坐在車前一身硃紅色勁裝的男子對上視線。“哎呀!巧了不是,這是小店最後能用的馬車了。您剛說要出海,這位公子也是,不妨您二位搭個夥?”夥計從旁邊跳出來大聲道。麵前這馬車,黑色良駒,車身華貴,駕車那...